[第七屆新詩組首獎]中國中醫三-周駿安《中秋隨想–后羿》

[第七屆新詩組首獎]中國中醫三-周駿安《中秋隨想–后羿》

 

都已經遠成
一則神話，校場裡
戰戰兢兢點兵出征的時刻
劍戟森森，眾人肅穆
是妳的存在是妳
讓我拉開三千石的鵰弓
從妳笑容裡釋放的腎上腺素
讓我擊斃猰貐射殺鑿齒滅了九嬰斬殺大風甚至
活捉桑林的怪豬與洞庭的大蛇
意氣昂昂，馬蹄輕而迅疾
在舉國為我瘋狂為我歡騰為我
慶功的時刻，是妳翹首
輕輕探了一下
全城便驟然靜了下來

是什麼？讓我萬籟不聞
只聽見一聲呼喊，是什麼
讓我愣愣地跪在殿前
忘了領受帝堯的封旨
覆額的髮梢與微露的小耳
讓我驚覺自己也沒那麼英雄
終究擁有尋常人
一樣的鬍渣一樣的苦惱

黃河又喧嘩了千年
思念還是相同地混濁而不能沉澱
妳總是喜歡靜靜地坐在河畔
靜靜地看著人事的來去
當我回營策馬馳騁而來，妳說
可以聽見馬蹄與葦莖的摩擦
深綠而清脆，可以聽見
馬鬃掠過乾燥的空氣
那褐色的語言

妳還記得嗎？那日
我射落九顆恆星以裝飾妳的襟袖
降伏荊楚三苗贈妳南海的鮫淚
最後西至崑崙
迎來不老的仙丹……

白露後，一切
都已是古老的神話
妳還會再偷偷點我右肩，閃身
躲到左邊咯咯的笑嗎？
月光那麼靜的灑下，晚穹裡
妳的心事是否也那麼明亮而略帶暗斑？
一粒沙在風中飛向不可知的遠方
全城都在烤肉的時刻
每次抬頭
恍若又飄蕩了千年